喜安注视着远去的人,被人再度拖拽起。
他昏死过去。
……
谢明眴去了他和苏逸的房间,安静的坐了很久。
片刻后,他起身,和匆忙赶来的李苗信撞上。
李苗信不太敢看向他,但不带有丝毫拖延:“殿下,是南泽那边的消息。”
“说。”
“南泽数日前被水淹了!”
浓稠犹如墨色的夜降临的时候, 残月挂在乌云后,只是隐约透出几分光,勉强让人能够看清眼前崎岖的山路。
几匹快马行在官道上, 马蹄声凌乱而又急促, 冲散夜色的寂静, 扬起的尘土随着马蹄渐远。
“快!”
谢明眴低喝一声, 猛夹马腹,那马很快就似利剑一般飞出。
南泽数日前被洪水淹了。
也就是自己离开后没多久,南泽便发了洪水。
没想到,自己偶然间一句玩笑话, 竟成了真。
规模估计不小。
李苗信送完那信后, 断断续续的奏折也送了上来, 求赈灾款, 求米粮,求药材。
谢明眴以最快的速度安排好赈灾款项, 便收拾行装驾马出了京城。
再快些,再快些, 谢明眴心中默念。
冷汗从他的额角流下,那是从脚底一直窜到头顶的恐惧,冰冷。
苏逸不会死的。
他们明明不久前才分开一次,苏逸不会有事的。
但是无论怎么洗脑自己, 谢明眴心底都会涌出那个可怕的想法。
身后隐约传来刀剑相击的声音, 在寂静的夜中格外刺耳。
谢明眴驾马的速度依旧没有减下来。
他心中焦急,不知究竟是谁走漏了风声。
但却知道, 这条路上,想让他死的人却层出不穷。
谢明眴眼神死死盯着前方的路,前方山路拐角隐约闪出一道黑影, 谢明眴心头一紧,死死勒住马鞭,那马仰天,发出嘶鸣声。
但是很快,谢明眴就意识到了那道黑影是什么东西。
是魏回!
谢明眴抿唇,他的瞳孔骤然收缩,被剑尖死死抵住,只差一寸,便触碰到眼尖。
“殿下!”
身后的士兵赶来,谢明眴却早已翻身跃起,他飞跃几步,双手已然握住剑尖,血不停地往外涌出。
谢明眴忽略痛感,试图摆脱对方。
忽然间的,一支箭矢忽地冲破天际,刺向那打了个响鼻的马儿腿处。
那马儿受到惊吓,猛然昂首发出刺耳的嘶鸣,前蹄腾空,猛地向前冲去。
“不好——”
谢明眴捂着自己的被剑割破的手臂,躲开发了疯的马儿,但是却不曾想,那马忽地换了个方向,直直朝向谢明眴,巨大的撞击声响起,天旋地转间,谢明眴只见魏回阴沉的双眼。
他喊道:“去死吧!”
呼啸的风声刺激着谢明眴的大脑,他的身体破空,往下坠去。
恍惚间,他想抓住什么,但只能扑空。
坠落。
无限的落空感。
但又诡异的等同于上升。
一个声音响起,那惊悚的声音让谢明眴挣扎着,想要看清面前的情景,但只有黑暗吞噬了一切,连月都看不清。
他听见对方在说:苏逸。
苏逸怎么了?苏逸还好吗?
没怕过任何事情的谢明眴开始浑身颤抖,他听见最后一声向他宣告。
苏逸死了。
倾斜的地平线开始溶解在他所见中,变成被撕裂的絮状棉花,谢明眴痛苦地抱紧自己,却感受到了巨大的撞击。
他的大脑似乎被人强硬的挖出一些东西。
谢明眴挣扎着撑着自己的脑袋,恍恍惚惚间,他还想要爬起,可是却感受到血液从他身上渗出,
痛苦,折磨,沮丧,失望,复杂的情绪涌上,谢明眴眼前不能够再看见任何东西。
只剩下一片无望的黑夜。
谢明眴彻底昏过去。
这样黑暗的夏夜,也是闷热。
苏逸死在这个闷热的夏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