尖交触时,就好像要连带着亲吻,将人的三分魂魄揉进骨血中,紧密相连。
裕王府夜半时,约莫无人再会闯进主人的院子。
可昏暗的暮色中,依旧隐约可见房廊下两人的身影交叠。
被抱着的那个身上裹着厚重的狐裘,头发披散开,倾身落下一吻,目光流转间,白雪一片,划过两人看不太清的脸侧,只能隐约分辨出那是苍败的。
穿着玄色衣袍的男人或许保持了这个姿势很久,双手托抱着他,将人整个圈在怀里,又仰头和他接吻,却丝毫没有松动,反而越发稳固起来。
很久过去,那病秧子才贴在男人耳边说了句什么,昏暗的夜色中分辨不清两人的神情。
但想来,应该情至少是热的。
积雪吞没了所有的声音,身形隐没进雪地,也再也看不见夜晚赏雪的二人。
谢九再次转过身来,面向两人刚刚赏雪的门前。
他背对的方向,房间里的灯光却已经熄灭很久很久。
窥冬晓春, 晨走夜愉。弹指一瞬,春生不息。
冬日寒意褪去,取而代之的是气温回升后的暖意。
京城中似乎意外的不同了许多。
苏逸安静坐在院中, 捧着书读, 许久后才肯抬起头, 盯着院中那棵已经光秃秃的腊梅枝, 耳中却传入几分清脆的鸟鸣,颇有活人气息。
细细想来应该是新年已至,恰如其分之时,边境战乱又止。严寒的冬过去, 百姓们有了休养生息的机会。
于是日影瞬移间, 京城又重新恢复了几分往日的生机和活力。
今日天气算得上温凉, 可苏逸仍旧裹着厚重的棉衣。说到底, 还是没能习惯初春的春寒料峭。
前几日倒春寒,他又开始反复发热, 一连休息了半月有余,这才好了许多。
谢明眴寸步不离, 一直守在身旁照料。
恍然间谢明眴才反应过来,等过段时间春闱,天气还是这般寒凉。
他忆起上次乡试,考完出来便生了一场大病, 更不要提他现在这幅身子骨能不能在那简陋的贡院熬上两天。
于是谢明眴今日极早便醒了, 出了趟府。
苏逸并不知道他具体去了哪,但是总归是有自己的事情要做, 问那么多,万一叫他徒增厌烦,那该如何?
高位者之间的举杯换盏, 不过是隐晦角落处那张朝臣关系网最好的掩饰。
处处是算计,处处是刀剑,哪里又料得到人情冷暖,不过是予取予求,同等的利益交换罢了。
谢明眴不在的时候,苏逸最常去的地方便是院中那处石桌。
很多时候他在看书,看着看着便会走了神,随后便一眨不眨的盯着墙角那枝从过年时开的艳丽的腊梅枝,逐渐的凋零,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桠。
今日也不例外,他随手从书案上抽取一本,裹着披风,安静的翻看着。
又不知过去了多久,昏昏欲睡时,冷风吹乱了苏逸额前的鬓发。
苏逸缓慢的睁眼,覆手,书便落在石桌上,蓝色的封面上那明晃晃几个字,应是《近思录》。
苏逸目光再次落到那墙角的秃枝处,下意识起身,踱步到墙角,盯着了许久,这才伸手捏住那枝条根部,折下一根,拿在手中打量,转身回了房间。
美人柔骨弱身,一举一动间,总会是牵扯心神,惹人向往。
可旁出洒扫的下人却见过不怪,甚至多出几分躲避的感觉在。
他们早已经从前些年完全欣赏的姿态彻底转变了过来。
美又如何,文才斐然又如何。
瞧瞧他那副病秧子身体,能活过下一个冬,那才叫真本事。
美则美矣,可命都没了,什么名啊利啊容貌啊,又算个屁。
他们又无财,容许自己这般折腾,病成这副样子,要是换做穷人,都不知道尸骨都腐烂多久啦!
所以这样安慰自己,倒也没那么羡慕了。更何况用不着他们伺候,倒不如远远的,省的病气过渡到了他们身上。
于是乎,一个人这样想,又不加掩饰的说出口,整个后院中的下人都被这种谣言侵袭,被洗脑,以至于丧失了基本的判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