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sp;&esp;那只可怜的鱼，鳞片都被抓得翘起，鱼嘴外突，眼珠翻白。

&esp;&esp;长荧站在原地，看着眼前这一幕微微失神。

&esp;&esp;“开了通灵只为了能让你们说人话，真当我听不懂水族的语言是吗？”小一冷眼望着手里鱼，仿若在看尸体，“我和你们祖宗玩儿水的时候，你们还不知道在哪个角落里烂成一摊泥，耍我？”

&esp;&esp;那鱼的孔窍流出鲜血，挣扎的身躯突然安静了下来。

&esp;&esp;死了。

&esp;&esp;小一红着眼，把头转向河水。那群无脑的鱼身体害怕地动弹不得。

&esp;&esp;“再问一遍，抓你们的人，去哪里了。”小一冷硬道，“想好了再说，否则你们的下场……”

&esp;&esp;小一松手，残尸落地，砰的一声，无比凄凉。

&esp;&esp;“和它一样。”

&esp;&esp;一众鱼如同冰冻的雕塑，心惊胆战地看前一刻还与他们嘻嘻哈哈的同伴。

&esp;&esp;一只鱼弱弱出声：“被，被河水冲下去了。”

&esp;&esp;“冲下去了哇，冲下去了……”

&esp;&esp;小一拍了拍手，后退了几步转身撞上了长荧的腰。

&esp;&esp;长荧被撞得向后一仰，踉跄几步跌坐在地。

&esp;&esp;面前小一的脚边，是一条了无生气的死鱼，身后还堆着一群在浅滩中苦苦挣扎跳跃的可怜的鱼。

&esp;&esp;小一表情错愕，怔怔地回望长荧。长荧脸色苍白，唇上失去了血色，死死盯着小一脚下那一片漆黑。

&esp;&esp;湿软的，黏腻的，黑暗的……

&esp;&esp;记忆中的那些灰败与颓废扑面而来。

&esp;&esp;“大人。”小一担忧冲至长荧面前，拉住他的手，“你怎么了？”

&esp;&esp;长荧摇摇头，深吸一口气，借着小一的力站了起来。

&esp;&esp;“我没事，他们说什么？”

&esp;&esp;小一心底冷哼一声，没有说那群鱼欺骗他的事情，他指着河流的流向，轻声道：“顺流东下。”

&esp;&esp;扶摇剑柄碰了碰长荧，慢吞吞化成人形。

&esp;&esp;“用，用我。”扶摇拉了拉长荧的袖子，抬头眼巴巴望着他。

&esp;&esp;小一抿抿唇，垂眼掩去一晃而过的不喜。

&esp;&esp;长荧慌忙道：“不不不，我，我不会御剑。”

&esp;&esp;“不用，补天石，崇光，同源。”

&esp;&esp;小一道：“他说，补天石和崇光剑身同源而出，您可以很好地控制他飞行。”

&esp;&esp;

&esp;&esp;青岩黑石，丛林密布。

&esp;&esp;宣琼被水流冲到了不知是哪儿的一片密林——密布的枯林。

&esp;&esp;随处可见碎裂的岩石，时而扬起的黄沙，沙土中深植其根的不长叶子的灌木，以及由宽广变狭窄最后没入岩石中的清流。

&esp;&esp;方才下着微不足道的小雨，宣琼在溟河里抓鱼。鱼抓了半筐，在浅水中激动跳跃。宣琼卷着裤腿，在河中心抓了最后一条鱼，正欲返程。

&esp;&esp;突然之间天公暴怒，小雨瞬间化为暴雨，溟河的水流骤然湍急滚滚东逝。宣琼逆流艰难行走，距岸口不过七尺之远，一到猛烈的洪流强烈冲击着他。

&esp;&esp;宣琼漂泊无依，顺流而下。

&esp;&esp;漂到了这个不知西东的地方。

&esp;&esp;宣琼身上衣物潮湿，皮肉被撞得青紫一片，脸颊还被刮了一道一指长，绣针粗细的伤。

&esp;&esp;他头脑有些眩晕，抬头欲观天象识方位。可漫天乌云正如他满面愁云一般密布厚重。

&esp;&esp;一路下来，溟河之水拐了七八个大弯，起起落落，曲曲折折。现在到底身处何方，不清楚；过了多久什么时辰，不知道；距离无极树有多远，说不清。

&esp;&esp;一问三不知，恐怕也就是眼下的情形了。

&esp;&esp;宣琼手边还蹦跶着跟他一起被冲下来的鱼。他也就只剩这一条鱼了。

&esp;&esp;扶摇剑在家里躺着，其他的灵器也不在身边，他连鞋子都丢在了溟河边，衣服只穿了两件，全都湿透了黏在身上。

&esp;&esp;和那条鱼也没什么区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