见客。
&esp;&esp;她们在时宋疏清一语不发,等人走了便捂嘴一笑,同宋疏妍耳语:“看来看去,原来那也是个难嫁的——心气眼眶都如此高,哪还能事事如意?”
&esp;&esp;的确高。
&esp;&esp;宋疏妍虽自幼养在江南,可也深知这个“方”字在大周分量几何——谁人不知颍川方氏煊赫之名?祖上曾有从龙定鼎之功,数代而下皆是权倾朝野的封疆大吏,堪称当世第一名门;那位将要袭爵的国公世子她亦曾有所耳闻,方献亭字贻之,当初十七岁应武举摘魁首,后任南衙十六卫上将军,亦是盛名在外天下皆知。
&esp;&esp;原来三姐姐是想嫁与他……
&esp;&esp;宋氏虽也是名门,却仍与颍川方氏有高下之别,若真要结亲、嫁给那旁支几房倒还可能,若是冲着那位世子,恐怕就……
&esp;&esp;宋疏妍心中想得明白,面上却不显山露水,外祖父生前一直这样教导她,藏得住心事才能保得稳太平;她二姐姐看她神色茫然、仿佛竟对颍川方氏一无所知,遂对这自小远离长安的妹妹又多出几分怜悯,继而细细给她拆解晋国公府背后的诸多门道,一连费去若干口舌。
&esp;&esp;前院男子们的宴席就更热闹。
&esp;&esp;方氏之人无论行至何处都是众人争相讨好的对象,即便今日来的并非国公和世子本尊,长房那几位公子身边亦不缺人追捧;宋澹的嫡长子宋明卓便很殷勤,一直同方云崇方云诲两兄弟走得很近,可惜他是文举出身、与将门子弟也聊不到一处,倒不如他的庶弟宋明真与他们来得投机。
&esp;&esp;“今日怎么不见三哥?”
&esp;&esp;宋明真端着酒盏谈笑,似与方氏之人十分熟稔。
&esp;&esp;“你还不知三哥么?”时年十七岁的方云诲答得也溜,“数月前奉旨去了河北道,前日才回长安,今日又被太子叫进宫里,终日没个闲。”
&esp;&esp;宋明真“啧”了一声,似是有些慨叹,方云诲看他一眼、忽而嘿嘿一笑,调侃:“你莫不是还在惦记着让我三哥教你使枪?武举将至,慌了?”
&esp;&esp;“我慌?”宋明真闻言大为光火,眉头立刻皱成一团,“笑话,我宋子邱什么场面没见过,便是武举也是第二回 应了,怕什么?”
&esp;&esp;“再者说那怎么能算是‘教’呢?切磋而已,各有所得么……”
&esp;&esp;方云诲听了又笑、直说他宋二脸皮厚过城墙拐,还转头对他长兄方云崇说:“大哥,你可听清这人说的了?回去我学给三哥听时你可要给我作证,没往他宋二身上泼一滴脏水!”
&esp;&esp;时年二十七岁的方云崇那时早已娶妻生子、自不会跟这些小的闹在一处,当时只笑着随意应了一句,又温声同宋明真道:“子邱学艺已精,贻之也说你明年必定能中,还是不必太紧张。”
&esp;&esp;这句“紧张”跟“慌”全然是一个意思,只是方大公子一向与人为善、跟那猴子样的方四大不相同,宋明真想了想还是没还嘴,只老实地应了一句“多谢”。
&esp;&esp;宋明卓在一旁插不上话、神情难免有几分尴尬,看宋明真的眼神亦有些许微妙、大概是暗恼这庶出的弟弟不懂分寸令他脸上有些无光;暗流汹涌之时府门外又传来一阵响动,众人回头去看,竟瞧见两镇节度使钟曷家的公子钟济被宋府下人引进了门,立时哗然。
&esp;&esp;这……
&esp;&esp;这宋氏的胆子未免太大了,怎么竟敢把方氏和钟氏凑在一起,如今这两家可是……
&esp;&esp;一念尚未动完,原本还在同人谈笑的方云诲已然沉了脸,死盯着那一身天青锦袍泰然入府的钟小参军看,又转头沉声对宋明卓道:“贵府好玲珑的做派,既给方氏送了邀帖,又一并请了这位同席。”
&esp;&esp;宋明卓似乎也没料到今日会见着钟家这尊大佛,此时一遇方云诲诘问人也是一愣,又立刻解释:“四公子莫恼,这、这……”
&esp;&esp;方云诲却无心细听,径直冷哼了一声、声音大得周围几丈都听得见;一旁的方云崇亦神色不愉,只是他礼数更周全些、并未当场冷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