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孝平时鲜少穿飞鱼服,一来他基本不与皇帝见面,二来,官服厚重层叠,不利于做事。
这样梳洗打扮一番,自是比寻常时候更加英俊硬朗,玄色的衣袍宽大严肃,衬得他又多了几分禁忌和情色。
温衾醒来便见到这样的陆孝,是他不曾瞧过的。心脏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,似乎要从胸腔里剖出一条路来,想硬撑着坐起,身上的疼痛如藤蔓紧紧缠绕,又痛苦地躺回榻上。
“义父,您感觉如何?”陆孝听见动静,放下手里的卷宗,转身走到床前,脸上又是一种温衾没见过的表情。
是关切。
上挑的凤眼一弯,温衾笑道:“咱家倒是没见过榆木疙瘩也会有常人的感情。”
陆孝一滞,低垂下眉眼,紧盯着地面上那块破了角的青砖,嘴唇抿得太用力,连血色也全无了。
“此番让义父遭了罪,是孩儿办事不力,合该严惩。”陆孝说着跪在温衾床前,只露了个发髻给他看。
温衾心觉好笑,这孩子是在害羞方才自己调戏了他?
“不怪你,是咱家近来过得太过顺遂,有些得意忘形。”温衾伸手去抚摸那张俊秀的面孔,挑起他的下巴让陆孝抬头,“吃些皮肉之苦也无妨,权当是给自己长个记性。”
“倒是孝儿今日让咱家刮目相看,历来以为你不过是木头一块,原来也会像寻常人一样?”
“孝儿若是觉得对不住咱家,不如……做些实际的来弥补一二?”
陆孝的脸被他挑着,眼睛却仍盯着地面不敢乱看。
那微凉修长的手指化作毒蛇的引信,肆无忌惮地在他喉间与锁骨处流连,赤裸又色情。虽未曾抬头,但那张妖冶邪魅的笑脸,像是烫进他身体一般,赫然在脑海里显现。
陆孝喉间滚动,一连吞了好几次口气。
不知自己究竟是怎么了,原本坚定的心,这段时间却动摇的厉害。每次见到温衾这幅没骨头似的妖精模样,陆孝都觉得魂魄被他勾在指间,任他随意亵玩。
他暗中告诫自己不要再沉沦其中,可今日看见这人在地牢里被折磨的奄奄一息时,他还是乱了分寸。事先计划好的事,全都抛在脑后,胸口的钝痛让他无法思考,只满心满肺地想要拥抱他、呵护他。
这全都是错的,我如何能对仇家动心?陆孝再次警告自己,然温衾只是简单的挑逗,他就丢盔弃甲、一败涂地。
“义父,您……您伤得不轻,还是好好休息吧。”
逃也似的,陆孝几乎连滚带爬,未等温衾言语,自顾自地离开,连他平时最在乎的礼仪都忘了。
温衾“噗”地笑出声,看陆孝那狼狈模样,也不恼,只觉有趣。果然还是个小孩,不禁逗,面皮薄得很。
陆孝出门,屋里重又陷入沉寂。温衾仰面躺着,感受从身体各个角落传来的刺痛,心中又阴冷了几分。
温衾心知自己不死,康氏自然不会轻易罢休。
不过早就是不死不休的关系,只看谁的手段更高明,做事更迅猛罢了。
这一点,督厂和绣衣使从未逊色于任何人。
皇帝知晓此事后,阅了卷宗,亲自盖章断案,判了此事牵扯到温衾纯属误会,刑部按律办事也并无差错。又是不偏不倚、不痛不痒地粉饰太平,温衾谢恩接了圣旨,面上没有一丝不悦。
隔日陛下又赏了不少上好的玩意着人送到寿川院,温衾瞥了一眼,大手一挥,全都赏给了下人。
兰无棱竟也能全身而退,继续坐在刑部侍郎的位置,没有任何影响。
倒是上书奏请彻查温衾滥杀无辜的那位大臣,悄无声息地突然横死家中。据说此人早起时还好好的,晌午没到,竟从七窍开始流血,没过一个时辰就咽了气,死状阴森可怖,令人畏怯。
坊间开始传出高高在上的督厂厂公是喝人血啖人肉的邪祟鬼怪,谁惹了他,就会被他下咒,轻则霉运不断、祸事接踵,重则横死暴毙。
原本温衾就有个阎罗王的诨名,现在民间传言更加不堪。一时间有许多爱国文人志士走到一起,成立个名为“斩妖卫国”的组织,整天叫嚷着要除掉大奸佞温衾,还大酉一片净土。
这事传进温衾耳朵里,觉得好笑。一群没心眼的傻子,被谁利用了也不知,就敢这样上赶着送死。秦义把那组织的名单送到温衾手里时,他随手翻了翻,就扔到一边,挥挥手,随他们去闹,不予理会。
这日陆孝在街市上正替温衾寻些玩物,突然听到暗号,神色一禀,将买好的果子玩意儿等小心搁进袖袋,四处张望片刻,确认无甚异样,才脚底生风,往约定之地赶去。
“陆大人,上回的事,总要给个说法吧?亏得我们主子那么信任你,你就是这样做事的?”
果不其然,这人正是为先前陆孝擅自终止计划来兴师问罪的。
陆孝不语,等那人再开口。
二人就这样对峙站着,再无其他声响。良久,还是那人率先沉不住气,开口道:“康家有所行动,不过如今只是冲